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呂帥鋒是自己寫信來給破報編輯部,呃,或許不該這麼說。他說介紹是朋友寄來的「我長期在外會碰到很多支持我的人,會遇到一些文學家。幫我寫文,文謅謅的,但還蠻符合我的」。信裡面客客氣氣說到,呂帥鋒五年來「餐風露宿之身體實踐」,這個「很特別的人」,目前在騎腳踏車唱歌流浪,背著大登山包紮營,晚上睡帳篷,到處找廁所洗澡。下雨的時候就留在帳篷裡創作,睡覺前練太極拳,早上起來吊嗓靜坐冥想練瑜珈。撥了通電話過去,開頭就聽到「破報,酷喔」。訪問他並不容易,不時岔到「你有看我的部落格/臉書/YOUTBE嗎?」。比起直接回答問題,更多似乎是28歲的他希望用高度靈性對話來進行交流。


比起難以查證的過去,呂帥鋒的現在相當清楚。遠遠以為是在印度看見的西方嘻皮,長髮、寬鬆的手染棉衫下黝黑瘦長。背著一把大吉他快速刷動,毫無溫婉、未曾成調的旋律,後面像非洲大鼓轟隆隆的人聲,不只嘶啞吼出渾厚中氣,還有這個人的意志。是原住民還是搖滾還是宗教音樂,誰也分不清。演出地點曾經是終於找到的媽媽墳前、花蓮監獄、都蘭糖廠、台東火車站、縣長官邸或中小學,舞台為縣市文化局、有機市集或民間協會承辦的音樂活動。曾經遇過部落耆老、蘋果日報人間異語記者,還有跑到後山去的嚴長壽、王文華。


呂帥鋒說,外省人父親跟阿美族母親分開後,「沒有房子又賭博」,強制帶著他跑路,直到十八歲以前都沒有身分證明,後來才念補校義務教育。21歲碰到萬華開練團室的老師,當時的生活「半工半讀,剩下要貼補家用。苦翻了。白天上班做餐飲服務生晚上練團室」。而當時「老師對於我變成了爸爸的角色」,「就像現在我所做的一切,別人會認為我是神經病。當初我所看到的他們,就是神經病」。


雖然沒有踏上金曲舞台、音樂祭或星光大道,呂帥鋒談起音樂理念也不遜色給其他創作者,「因為用音樂喚起了所有的奇蹟。音樂對我來說是生活,是工作,也是生命的象徵。如果沒有音樂與流浪,我就不會有豐富的人生,也找不到家人」。他的音樂現場跟他的流浪軌跡與策略互相交錯。「地下音樂發揮空間很小,在舞台上才有空間。這是一個很大的欺騙,難道沒有燈光、音響、舞台。你就不能唱歌了嗎?人生就沒價值嗎?一定要這樣的東西才叫表演嗎?」,他進一步表示「我幾乎是唱給任何想聽我唱歌的一些小眾,或是有舞台的大眾,來自於一個緣分」。被認為四處遊蕩、不務正業,除了街頭打賞或邀演的微薄費用,吃喝拉撒的日常生活確實仰賴地方公共設施,以及路人商家遞來食物,「就像和尚化緣,我說明這是長途流浪的計畫,需要食物贊助。有支持,也有不支持」。



台北市、新北市、台中、高雄等從2003年起陸續開始有街頭藝人從事藝文活動許可辦法出現,制度不一但共同面臨到的問題是,政府規畫街頭藝人展演空間與藝人的實際需求,如觀眾人潮量少、休憩遮陽區域不足、熱門點腹地不夠大等,有所落差。同時警察不清楚相關法規,仍會以不得有販賣理由取締或檢查的情形。帥鋒雖然曾經考過街頭藝人執照,目前尋找表演場地機會的辦法,則是到當地學校或公家機關文化局詢問行政作業,或在街頭表演出現欣賞你的貴人。透過推廣信念,仰賴地方政府或社群資源的生存方式,並不一定會獲得歡迎。他曾經在部落搭帳篷碰到理事長詢問來意,後來對方同意卻讓他擔心「到底還需要跟誰報備?每個人都說自己是負責人,難道要我翻部落管理組織的祖譜」。帥鋒表示唱歌時若碰到驅趕,多「來自於公文條例不清楚,以及當地耍流氓」,行經各地、依附不同社群生活的帥鋒,簡單解釋「耍流氓是一種社會常態跟族群意識」,人們會「捍衛自己土地,跟你抗戰。東西怕有外人同享,而且又沒見過你」。搶地盤在街頭小販藝人間屢見不鮮,「流浪有自己一套哲學」的帥鋒,應對辦法是「每到一個陌生地方,會觀察、認識這邊環境,以不傷害別人,也不委屈自己的方式留下來。或者換下一個地方 會更好」。


一直跟在父親身邊的生活,突然間決定離開、開始環島旅行。帥鋒表示「流浪跟逃家一線之隔。一個不小心就會把自己搞死,變成流浪漢」。說起來,差別或許在於過程中有意識的身體實驗與「自己栽培自己」,包括運用學校資源聽課或參與社團活動,或者在公園練歌,即使是醫院裡的麵包都可以研究半天。他說「我很喜歡騎腳踏車,可以來去自如,感受也會不一樣 畫面會變慢。我喜歡穿梭在塵世裡,載著樂器與包包,騎著車、緩慢的涼風,靜靜聽大自然的聲音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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